文章最後更新於 2022 年 5 月 24 日
回到台北的一星期後,和Puu以及Ada約在公館巷內喝茶,店裡櫃檯牆面安置幾個不同步的時鐘,顯然是世界各地時間,最靠近我們的那個,晚了台北7小時,那裡還可以落差回到過去,或說那是個一直可以活在過去的未來世界。
夜漸深,身略疲,隔壁桌來了幾個年輕外國人,窸窣又怡悅交談著,想來自己未免也太沉溺於興奮餘味,懷疑是否幻聽為法語?結果看來是熟客,服務生一來,水杯一放便和他們親切微笑說聲:「Bonsoir~」
台北=巴黎? 當然不是,但就氣味和遺跡的疑似,對我倒是有可能,比方說…
Déjà vu:似曾相識。用成語解釋過於浪漫,再一次。
Déjà vu:既視感,也譯為「幻覺記憶」,是人類在現實環境中(相對於夢境),突然感到自己「曾於某處親歷某過畫面或者經歷一些事情」的感覺。
算是精神疾病現象,可以分為三種:似曾活過、似曾感覺過、似曾拜訪過。
科學上的說法來自海馬迴短期記憶和長期記憶的錯亂,可能來自藥物副作用、催眠效果,生理上最有關的區域就是顳葉。非科學解釋則有預言能力、夢境、前世輪迴,以致靈魂比身體更早接受到這些經驗。
出處:維基百科、Mr./Ms. Days
前陣子「愛在希臘午夜時」片中,伊森霍克的作家角色正為新書設計內容,其中一位婦人便患有Déjà vu,與其他奇形怪狀的病患交織關係將以電影「岸上風雲」作為啟始點,於是電影院中我們和馬龍白藍度再次巧遇,教父之後他的身影在「巴黎最後探戈」迂迴,沒去巡禮找尋,因為「全面啟動」已代替在夢境中翻轉世界,是否可視為另一章回Déjà vu?
90年代的台北不時給我濃重巴黎感,當時10多歲的年紀,哪來過多的法文詞彙,café、cliché (咖啡是陳腔濫調了現在,哈),偶爾流行歌裡滲句c’est la vie或bon voyage就能引起我內心的激動,為何選定巴黎已不可考,或是為何巴黎選上我亦不可考,大概求學階段曾在現稱台北故事館的前身咖啡店,享受過一杯咖啡時光的緣故,導致日後學起波西米亞閱讀起鍾文音,想想我輩的三毛大概如此,也呼應歐洲近年流行不墜的Boho chic混搭時尚,關於女性之間的文學仰慕,「情人的城市」之於城史情錄,是我熟悉的筆法語氣,亦是當年的台北女子特有的艷麗,我欽羨卻從未經歷。
成了悲慘上班族之後,電台生涯中曾有一日下班站在杭州南路醒吾大樓廣場前,暗自宣布這青島東路就類比是香榭大道,從凱旋門望過去、望過去見凱旋門,必定就是這筆直無垠,也就是我的未來!這萬千豪語搭配血氣方剛,任何我認為條件不符之人論起巴黎總讓我暗自勾起嫉妒、不甘、不屑,背後卻得收拾啃食這冰冷寂寥,畢竟我才是那最窮困,無資格之人。
隨之而來是台北逐漸翻轉為一個我不熟悉的境地。當年媒體冠上「新新人類」的一輩很快老舊淘汰,原來我們是新世界的過渡期,當我意興闌珊拖著行李,年輕的他們意興風發直撲而來,背起行囊追夢流浪,不說旅遊說旅行,不談風景要意義,至於我,深縱皆不及,還是一個不上不下的觀光客。
我正在失去我的台北,只好翻出楊德昌的電影回味,緬懷「獨立時代」的語言,「一一」裡蔣莉莉的高昂青春,還有「麻將」索性有個法國女孩恣意任性出沒台北,優雅剛烈並行,不免比對「新橋戀人」茱麗葉畢諾許靈氣側臉,搭乘列車叩嘍叩嘍作響,算計著前去斃了變心情人一命。
巴黎沒變,地鐵入口閘門過猛開合像是等待意外脫落可以提早退休,月台邊不算破爛,但屬於地下室微微腐朽是有的,沒有愛蜜莉遇到週末不收施惠的年老流浪漢,若有流浪漢,可會是過去為了富家女不惜燃燒出口牆面海報的癡情男子?那時候的浪漫是這樣沒錯,現在若還有人舉起右手扣下版機打穿左手掌心明志愛情,怕是社會案件再直送精神病院了。
現實是巴黎人面無表情坐在車廂通勤,即使街頭藝人隨地傳來手風琴聲與笑容,卻是與台鐵轉乘高鐵捷運施工區域帆布外平行剪接,不時有個年輕學子拉起小提琴提供隨機的古典時空,然行人只是陸續經過,琴箱裡紙鈔不多,零錢零散附著於紅色絨布,猜想當我們離站,那手風琴藝人或許仍無斬獲。
出了地下鐵,行道枯枝蕭瑟並行,偶一紙屑漂過汙漬柏油路面,懸掛的的達利宣傳海報神色俯視,想起在萬華巷內、板橋台藝大,那在地老式的圖書館內,翻閱脫線久遠的畫冊,黑白相片紀錄的不就是此番景象,化為彩色現實不若濾鏡效果,走進目的地愛蜜莉打水漂的聖馬丁運河,陸橋上少數點綴的愛情鎖,只有小巧普通水流和日常休憩的居民,同行團員不死心再次詢問:就這麼簡單?是,就這麼簡單。
待夜降臨的那一段曖昧,城市華燈初上,暮色與車水馬龍熙攘,轉入小巷中隱匿的餐館外,不成比例誇大的街燈比擬一顆星球,牽引我心潮汐漲幅,避免太去在意那暈黃,免得回到台北像是敦化南路Friday’s轉角處、民生東路三段與復興北路口、或仁愛路中山北路,又勾起一片相思成災。
好在我學會看著一樓落地窗,服務生準備晚餐佈局的暖身動作,同樣在鋪上多彩紙墊、餐具包裝放置、端平高腳透明玻璃水杯、拖曳桌椅成一個完美陳列角度…以一種內化姿態,內化反射的細節風格,那不是什麼小確幸還是矯情文青,就是自然而然地重視,好好吃頓飯的心情。
確認無誤後的我便徹底放鬆,飲食可以簡單、生活可以簡單、愛可以簡單,巴黎可以簡單,台北當然也是。若我再次就地發夢發病,不忘凱旋門裡那團不熄之火,叮嚀繼續燃燒,或者反覆聆聽Édith Piaf,不斷覺醒至我一個理想現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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