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章最後更新於 2022 年 5 月 24 日
安和路的夜晚都會感很重，男男女女混雜雅痞、老外，雖然步入中年還是個無法有效社會化之人，說穿了即使生長在台北，我仍跟個鄉巴佬沒兩樣。
這看起來有點像Lemon Drop
今晚主要是主管出差回來，約了幾人喝調酒，她說有個認識很久的Bartender，要我們試試。依約到了那地下室，才似曾相識，這家Sappho好久以前來過，甚有名氣的爵士吧，如果今晚有表演的話，恐怕就不是來聊天的。基本上無酒單，口味要重一點酸一點提早說，Bartender用一種即興創作方式端上專屬調酒，我覺得這還蠻有意思的，畢竟我不是很會點酒品酒的人，也省去麻煩、帶來驚喜。
就在主管描述大陸出差的一些不思議種種，Bartender小班端給我第三杯特調，倒三角椎狀腳杯，杯緣貌似沾著鹽巴（或糖），淡雅的乳白色，「這看起來有點像Lemon Drop啊。」我說。
「看樣子這位小姐有在江湖走跳喔。」Bartender小班和我主管說。
心虛淺笑，我哪裡是什麼走跳之人，「妳上次喝Lemon Drop是在哪裡？」Bartender小班問。
這問句對我而言太過虛榮，模糊中也忘了到底有沒有搭腔，但事實是，我上次喝Lemon Drop是在紐約，Birdland。
上次喝Lemon Drop是在紐約，Birdland
決定要去趟紐約之後，Fish就叨唸著，既然如此應該去個爵士吧才對，然後不懂裝的我，擅自選了Birdland，一方面是預計前往的當晚，Blue Note的表演似乎太實驗，一方面我又有種熱愛Big Band的執著（啊，現今可得解釋不是當紅韓團），儘管很多人不喜歡，包括fish，「那很像台視大樂隊」、「那不是吃西式自助餐在聽的？」、「太熱鬧太歡樂太吵」，等評語，我無法全盤否認，多數時候我們獲得的水準便是如此，但或著是受了「大河戀」和「搖擺狂潮」的影響，才首次知曉，原來爵士樂說的阿姆斯壯和登陸月球的不是同一個人，其中Swing特別令我興奮。
總之，我在網上預定演出入場券，夾雜名氣保證，還有90年代唯一接觸所謂酸爵士團US3的那首Cantaloop ，對於採樣Herbie Hancock經典、那股創意加乘嘻哈感、Funk很是著迷，而且那復古腔的開場口白既然都說了，「At BirdLand this evening」，那麼抵達的首夜就決定前往似乎還不壞。
表演下午四點半開放進場，Birdland外排隊隊伍剛剛開始，我看了周圍建築、招牌，那種彷彿驗證成功的心情很是激動，門口服務人員穿著正式，詢問是否預約，用極為老式的手勢和語調領我們進門。
即使才白天，店裡面的氣氛已入夜，昏暗燈光偏向酒紅，一進門的吧台已經坐了不少人，其實和平常進入所謂美式餐廳沒什麼不同，就如我們熟知的那樣，牆上掛滿樂手的演出照片、微微的襯底音樂，服務生穿梭，好像等等要抉擇的是要吃牛排或是漢堡…..不對，這是鄉巴佬人青真實踏上紐約的一刻，雖然不是原址，但也是資歷甚久的爵士吧啊！
於是毫不猶豫選擇第一排的座位，簡潔的純白桌巾，小巧蠟燭微光映照，距離樂手的座位區非常近，暖氣充足，適切的慵懶。服務生遞上menu後還有點不知所措，Fish一如往常點他的長島冰茶，我單純因為單字簡單加上水果一定不會錯，就點了Lemon Drop和雞肉凱薩沙拉，事後得知Lemon Drop是基本到不行的調酒款，通常也是女性飲用居多。
樂手們陸續走到台前，霎時瞭解歐美童書裡的插畫景象，各色各式人種：膚色體型、頭髮卷度、臉龐輪廓…..唯一相同的是，他們穿著看來頗為正式又有一點個人隨性，Dress code或許是黑色。
坐定之後他們很快就開始調音，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同時看那麼多管樂器，薩克斯風、法國號、伸縮喇叭、小號…，小學時的音樂課老師曾讓我們試著吹奏喇叭，比起輕而易舉的直笛，正式管樂真是吃盡力氣也吹不出一個完整音階，自此我對管樂手肅然起敬，也終至明瞭往後接觸的那些爵士樂手的演出照片，那有點該說是猙獰的表情？
由於位置比較偏，熟悉的鼓手和鋼琴在另一頭，還有爵士樂表徵的大提琴們。對於鼓手有個奇異的迷思，高手總是有一邊的鼓棒懸浮在弧口，少數幾堂打鼓課，我試過那樣拿鼓棒，根本就找不到施力點，並且那種像是拿筷子的諧趣感也會一直干擾。
演出當然令我震撼，每段SOLO也很精采，但我最欣賞著迷的部分，是每位樂手沉浸其中的模樣，每個人共同專注在每一個節拍上，身體細微的點頭、腳掌起合，享受當下的演出—如同老練資深演員在即興時的快意表現。
樂音伴隨微醺，Lemon Drop在還剩下一些些的時候演出結束了，我撇向後方座位區，原來是有幾桌獨自小酌的客人，大家都不吝給予掌聲，倒也不是起立鼓掌的那類矯情。
回到一開始的小酒館，Sappho的演出正熱，滑順流暢，此時想起還是少女的彼時，好像到過師大附近的台北Blue Note，我印象中那裡也有如此這般熱鬧的爵士夜。
這杯沒有名字的調酒，Bartender小班沒有透露細節，我暫且私下命名白色Lemon Drop，後幾次和朋友相約，總想再點一次Lemon Drop，不見蹤影，於是試了其他調酒，卻想著Sappho小班的隨性特調，或者是少Jazz這一調味的關係吧？
一年後，「進擊的鼓手」上映，Charlie Parker在片中是個成敗討論的關鍵字，Yardbird、Birdland、Big band同樣也在觀影後有了洗牌般感想，即便「海上鋼琴師」說Jazz 很suck，但爵士鼓手不也說，不成功否則要去打搖滾樂嗎？ 聽來都招招中箭啊。
Birdland的標誌看來幽默可愛，高手養成可不容易，紐約樂章原來如此強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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