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章最後更新於 2022 年 5 月 24 日
久到我(絕)忘(望)了,可以說說這些瑣事。
我這人煙稀少的部落格,從PC home明日報開張以來,轉渡MSN分享空間,再併至現在的wordpress,有過兩度關閉紀錄,只因在時間洪流當中抵死不從死皮賴活,著實也跟著參與了所謂網路產業興衰,這一個不怎麼樣的部落格,是沒什麼好說嘴的,倒是廣義來看,這類個人媒體早已蓬勃發展成軟性文革,一方面感念資訊的流通分享,(這普及之強大人人受惠早已不可或缺),但另一方面太輕易的成名,某些目的性求全的情況下,文字該有的價值反而淪為表象價錢起伏的商討,風氣觀念引導的落差,是我感到非常可憐可惜的嘆息。
幾度試煉,部落格還是部落格,一度微型網誌型態和社群媒體好似抱持著必殺絕種而來,但這細水長流還是有其君子之交,淡而甘、咀嚼回味再三,對我而言,最吸引的部份大概是那不必面對的親密度,一種很純粹的存在、很純粹的偶遇、很純粹的自我完成、自我定義,你有你的、我有我的方向。
一開始開格是被鼓勵,也是流行,真要寫文反而一點想法也沒有,看別人為自己的園地定調都那麼有見地,好像也要來點什麼問題背後的問題那樣高招,靈感倒是一心哼著齊豫姐姐唱的九月高跟鞋:「我的夢想不在巴黎、東京或紐約」,詩人陳克華這句要命的歌詞順序,讓巴黎成了一個莫名的首要目標,當然這和後續的凡爾賽玫瑰、楚浮、奇士勞基頓、茱莉蝶兒、馬卡龍脫不了關係,也不免提到孩提時候我們都吃過的那種義美法蘭酥,那種兩塊薄餅上面印著巴黎鐵塔、凱旋門,口裡沾著稀少的香草、草莓、巧克力的老式奶油,滋味特別珍貴…最後我想到一個厚著臉皮和人要的紀念品。
是大學讀「蒙馬特遺書」的那時到手的一個紀念品。
當時我唯一能逃離戲劇系喘息,是在選修視覺傳達系藝術史的每週課程-俗稱好睡好修的一門課?因為對畫家內心起底的崇敬,對於會成為藝術家的種子同學們,多少帶著羨慕與欣賞,不過這類課程,對他們而言的確是偏向中場休息,畢竟老是看幻燈片(老天,現在提幻燈片像在講出土文物)不趁摸黑放空似乎很可惜。而我喜歡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優惠,尤其當黑暗之光幻化成一幅幅經典名畫,我神遊在長廊彼端,教授導覽的當下就是羅浮宮,不需趕熱潮排隊,即可和達文西這樣的天才會面,對,就是我們都曾就那幾筆劃沾沾自喜展現立體方塊,不明究理刻意學來的透視技巧的發明者,現稱的跨界就該是他這款才稱道,把劇場畫布透視延伸,視覺魔術給了一個無盡遠處,我偷偷認為那是個未來、是個你必須要到達才看得到的未來(多勵志充滿希望啊)。但還要在幾年以後,我們即使看了達文西密碼,依舊解不出這謎樣大師的清晰輪廓。
簡言之,一年的課程很短,爾後比較起來,當時這群年輕人說起巴黎的口徑和我遙想(以及真正遇到)的很像,雖說沒什麼地方不扭捏矯情的,但是能上一個貨真價實的台場比武,怎麼說都值。於是有天:
「說要去巴黎,叫他帶給我一個鐵塔,結果給我一個罐頭,說是巴黎空氣…」
一個同學拿著另一個同學送的紀念品,半是玩笑半是虧的抱怨著:「說是上面有印巴黎鐵塔啦,吼…」其實是笑笑地解釋:「這個拿了不知道要幹麻,他說買不到鐵塔」(其實等到我去了巴黎最不愁的大概就是買鐵塔了)
「可是他把巴黎帶回來了耶,你和巴黎在一起耶。」我說,鄉巴佬的口氣始終沒變。當時覺得空氣這招實在太賤了,零成本還可以賣想法賺錢,暗自覺得很酷。
老實說,這巴黎空氣做得挺怪,外殼很薄質感平平,設計感看來缺乏,甚至有些俗艷如情趣用品店的招攬配色,如果有一點紅磨坊的蛛絲馬跡也就好,單就這個物品而言,不是個想讓我購買的東西,而且那裏面明明就明明就什.麼.也.沒.有.,好歹「帶走甲子園的一把土」都有得提起當年勇吧。弔詭的是,拿起罐頭甸在手掌的輕盈接觸,彷彿透過那實在的薄弱間隔,可以藉此握住那一團空氣,這虛無感竟讓我剎那為之著迷,「那你不喜歡的話可以給我嗎?」我終於丟出否定以退為進試探著。
其實不記得同學確切的反應了,模糊中有點為難,啊,難道是我犯罪般的行為自動忽視了記憶?總之,從第一次見到巴黎空氣那天我就想辦法讓他們呆在我身邊,罐包裝是男人、罐容物是女人,我的巴黎空氣是一對想望,從此進駐台北小南門─我的書桌一隅。
什麼時候才能去巴黎?用時光機回去幾次都一樣,在當時就是肖想,於是把部落格命名視同一種志願表,用虔誠許願的心情填下巴黎空氣,鄉巴佬心態作祟又羞赧起來,還是迂迴地寫上「罐裝空氣」,只有月亮和我知道那是巴黎就好。
偷.偷.地.藏.著。許久。
幾年後聽見梁靜茹唱了一首情歌叫絲路,(齊秦也有一版情歌絲路)可想而知「絲路」一搬出來,不管廣義狹義、字面上內涵裡,都是千山萬水千辛萬苦,這概念多掏心啊、又不像西遊記裡還有孫行者可以依靠有些樂子,不過才子王力宏做的曲我挺喜歡,有那麼一點荒蕪裡的甜美,也該是那句詞填得好:「星星就是窮人的珍珠」,我和房間裡那薄罐裡那稀薄的巴黎空氣,隔著咫尺天涯並存著,就是我珍視的旅程,憨直鄉巴佬以此暈陶陶懷著希望,說出來真不怕人笑!
輕而易舉的事實是,台北直飛巴黎只要14個小時有找,時機操弄命運,竊自決定令我用沙漠步行絲路的方式點點滴滴感受路徑風景,才有機會一口品嚐巴黎草莓。
十多年過去,罐裝空氣始終沒直言就是巴黎空氣,也許這樣比較好吧?
(這簡直是一種愛情了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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